复式记账与财务报表——钱是谁的？
本文是 复式记账系列文章 的第三篇。
前两篇 介绍了账是怎么记的，本文介绍账是怎么看的。
账户类型
复式记账的核心原理，就是记录了钱在各个账户之间的流动，一切都是账户。所以要想看懂账本，需要先弄清楚这些账户的关系。
先通过一个例子来看下各种账户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。既然本文的主题是解决看的问题，这次的例子也不用文字描述了，直接看下面这张图，图中的箭头表示了资金的流向：
这张图里描述了这样一些交易：
- 你决定开始记账了，先数了一下，钱包里现在有 1,000 元钱。因为之前没记账，这些钱已经不好说是怎么来的了，只能归为初始资金；
- 你刚搬了新家，需要置办一些生活用品，发现钱包里钱不够用，先去银行贷款了 1,000 元；
- 去超市里花了 2,000 元采购了一些生活用品；
- 终于到发薪日了，收到了 5,000 元工资；
- 去银行把之前的贷款还了（忽略利息）。
在这组交易中，涉及到五个账户，让我们来看一下这五个账户，对你来说分别意味着什么。
首先是最中间的钱包账户，对于你来说，钱包里的钱都是你的资产。这些资产可能来自和去向的地方是：
- 公司的银行账户：这对你来说是收入，钱从这里流向了你，就不再属于公司，而是属于你了；
- 超市的收银台：这对你来说是支出，钱从你流向了这里，就不再属于你，而是属于超市了。
钱在这两个账户与你的钱包之间的流动，会改变钱的归属关系，所以会改变真正属于你的资产，也就是改变你的净资产。收入和支出的差就是你的净利润，例如这个例子中，你的净利润是 3,000 元。
所以通常这两个账户与你的交互也都是单向的：从公司赚的钱不会再还回去；在超市花的钱也不能要回来。但也有例外：公司扣你工资了；从超市买完东西退货了。
你的资产还可能来自和去向：
- 银行的金库：这对你来说是负债，因为钱虽然流向了你，但还是属于银行的，你以后还要把这笔钱还回去；
- 记账之前钱包里的钱：这对你来说是初始资金，钱本来就属于你，只不过之前没记在账上。
钱在这两个账户与你的钱包之间的流动，不会改变钱的归属关系，所以不会改变你的净资产。资产和负债的差就是你的净资产，例如这个例子中，你的净资产是 4,000 元。
所以对你来说，这五个账户分别意味着：
你可能会感到困惑，收入为什么是负数？公司银行账户里的钱怎么能是负数呢？
其实这里的正负号，只是一个符号，代表了资金的流入和流出。使用正负号，只是为了借用数学里加减的性质，方便直接进行数学运算，并没有正数和负数的含义。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正一百块钱，哪有负一百块钱？
所以负号只是代表了流出，钱从公司的账户流出，变成你的了，那自然就是你的收入了。
公司银行账户的余额是负数，是因为这是站在你的角度，只记录了与你有关的交易。站在公司的角度，看到的可能是这样：
对于公司、银行和超市来说，还会有一系列和他们直接相关的账户。可以想像，如果所有个人和组织，都用这种方式记账的话，那么所有账户将会组成一张网：
钱就在这张网的不同账户之间流动，不会凭空产生和消失。复式记账就是记录了钱在这张网里流动的过程。而对于每个人来说，站在他的角度看，这张网里和他有关系的账户，都能归类为如下五种账户：
这张图比之前的图多了一条直接从负债指向支出的线，例如刷信用卡消费，钱就没经过自己手直接流向商家了。之前为了描述方便，没画这条线。
这张图还把刚才的初始资金换成了所有者权益，这是专业的会计术语。
所有者权益这个词乍一看有点难以理解，因为对个人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。但会计中的这些概念，本身也不是给个人设计的。刚才的例子中，只有你这一个主体，很难理解所有者这个概念。但如果换成给公司记账就很容易理解了：
- 问：公司成立开始开始记账，收到了这些初始资金是什么？
- 答：股东的投资。
- 问：那公司的所有者是谁？
- 答：公司的股东。
- 问：权益又是什么？
- 答：公司里的所有资产、产生的利润。
- 问：所以所有者权益是什么？
- 答：股东有公司的股权，所以公司里的所有资产、产生的利润，都是属于股东的，就叫所有者权益。
关于所有者权益，接下来的资产负债表还会解释。
账户分清楚之后，可以开始考虑怎么看了。对于大部分人来说，记账可能就是为了弄清楚这几个问题：
- 钱花哪去了？
- 钱从哪赚的？
- 我有多少钱？
- 我欠多少钱？
看一下这几个问题，有没有觉得很熟悉，好像刚好和上面的几个账户能对应上。
没错，上面账户分类中，除了所有者权益之外，剩下的四个分类刚好能回答上面的四个问题。
但这四个账户，还是有一些差异。
对于后两个问题，你想看的是某个时间点的最终状态。例如，你会打开各个银行 App，看下各个账户的余额，来了解自己当前的资产状况，也可能想知道去年这个时候有多少钱。但你不会想要看到这一年内你有多少钱，没这个概念。
而对于前两个问题则刚好相反，收入和支出没有余额的概念，你想知道的是一段时间内的累计。例如你想知道一个月、一年花了多少钱、赚了多少钱，而不是某一刻的收支状态。
所以我们分别来看一下这两对问题。
损益表（利润表）
先来看一下收入和支出的问题，假设这是你今年记的账：
| 日期 | 摘要 | 资产 | 收入-工资 | 收入-投资 | 支出-吃饭 | 支出-交通 |
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
| 上半年 | 发工资 | 1,000 | -1,000 | |||
| 上半年 | 投资收入 | 2,000 | -2,000 | |||
| 上半年 | 吃饭 | -300 | 300 | |||
| 上半年 | 打车 | -400 | 400 | |||
| 上半年合计 | 2,300 | -1,000 | -2,000 | 300 | 400 | |
| 下半年 | 发工资 | 5,000 | -5,000 | |||
| 下半年 | 投资收入 | 6,000 | -6,000 | |||
| 下半年 | 吃饭 | -700 | 700 | |||
| 下半年 | 打车 | -800 | 800 | |||
| 下半年合计 | 9,500 | -5,000 | -6,000 | 700 | 800 | |
| 全年合计 | 11,800 | -6,000 | -8,000 | 1,000 | 1,200 |
如果想要看到一段时间的收入和支出，只需要对那段时间的收入和支出列求和就可以了。例如上半年总支出是 700 元，全年总支出是 2,200 元。
但这样混在里面不够直观，把收入和支出的汇总单独提取到一张表中：
| 支出 | 收入 |
|---|---|
| 吃饭：1,000 | 工资：6,000 |
| 交通：1,200 | 投资：8,000 |
这张表就叫损益表或利润表。
这个例子中涉及的账户少，也没有分层级。可以根据实际情况有层次的汇总，会更直观一些。例如交通里可以再分成公共交通、出租车等，然后汇总成公共交通和出租车分别多少钱、整个交通一共多少钱，总支出是多少等等。
注意这张表的左边是支出，右边是收入，不能反过来，这是有原因的，后面借贷记账法中会介绍。你可能会注意到，这个表里的数字没有带正负号，这也和这个左右的位置有关系。
资产负债表
接下来再来看一下资产和负债的问题，假设这是你今年记的账：
| 日期 | 摘要 | 资产-现金 | 资产-银行卡 | 负债-信用卡 | 负债-贷款 | 权益-初始资金 | 收入 | 支出 |
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
| 上半年 | 初始化 | 1,000 | 2,000 | -300 | -2,700 | |||
| 上半年 | 消费 | -400 | 400 | |||||
| 上半年 | 发工资 | 5,000 | -5000 | |||||
| 上半年 | 还信用卡 | -400 | 400 | |||||
| 上半年合计 | 1,000 | 6,600 | 0 | -300 | -2,700 | -5,000 | 400 | |
| 下半年 | 消费 | -600 | 600 | |||||
| 下半年 | 发工资 | 7,000 | -7000 | |||||
| 全年合计 | 1,000 | 13,600 | -600 | -300 | -2,700 | -12,000 | 1,000 |
如果想要看到某一刻的资产和负债，只需要对从开始到那一刻的资产和负债列求和就行了。例如上半年最后的总资产是 7,600 元，年底的总资产是 14,600 元。
有没有注意到和刚才的收入、支出有一点不同，收入和支出是对一个时间段汇总，而资产、负债是从头开始汇总到某一时刻。因为你要看一个月的花销的话，只需要汇总一下这一个月的支出就够了。而如果你想看下钱包现在有多少钱，就需要从第一笔账开始，看看钱包进进出出最后的余额是多少。
同样的混在账本里看不直观，最好也能把它形成一张报表：
| 资产 | 负债 |
|---|---|
| 现金：1,000 | 信用卡：600 |
| 银行卡：13,600 | 贷款：300 |
| 所有者权益 | |
| 初始资金：2,700 | |
| 利润：11,000 |
这张表就叫资产负债表。
你可能会奇怪，名字叫做资产负债表，但里面除了资产和负债，还多了所有者权益。为什么要把它也列在这里呢？
还记得账户分类部分中，我们提到的，你钱包里的钱，都是你的资产，但他们并不一定属于你，其中还可能包含负债。对于个人来说，这个问题不大，资产减负债就是净资产，净资产都是你的。但对于公司来说就不是这么简单了，因为净资产中的钱一般来自不同的股东，每个股东出资不一样。除了初始资金外，还有公司经营所产生的利润，这些利润在未分配之前是归所有股东所有，但又不属于具体某个股东。
所以对于公司的报表来说，只把资产和负债列出来是不够的，还要把所有者权益也列出来，才能说明这些资产都是谁的。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，这张表也许叫做资产所有权表更合适一些。也可以从一直在说的流动的角度来理解，这张表解释了资产是从什么账户流入的。
不过我们之前提到的所有者权益里，并没有提到利润这一项，记账时也从来没体现过利润这一项，那么这个利润是怎么来的呢？
其实在企业记账中，资产负债表并不是随时生成的，而是按照记账周期，把所有的收入和支出转结形成利润之后，再生成资产负债表的：
| 摘要 | 资产-现金 | 资产-银行卡 | 负债-信用卡 | 负债-贷款 | 权益-初始资金 | 权益-利润 | 收入 | 支出 |
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---|
| 全年合计 | 1,000 | 13,600 | -600 | -300 | -2,700 | -12,000 | 1,000 | |
| 转结当期成本 | 1000 | -1000 | ||||||
| 转结到期收益 | -12000 | 12000 | ||||||
| 合计 | 1000 | 13600 | -600 | -300 | -2700 | -11000 | 0 | 0 |
也可以不用这么死板。这五个分类之间也不一定非得是平铺的关系，你可以想像他们是有层级的：
这样也不用转结了，收入和支出汇总起来天然就是利润了。
你可能会想到，既然资产负债表表示了资产的所有权，那么左边的资产加起来，一定要等于右边的负债和所有者权益相加，也就是 资产 = 负债 + 所有者权益。否则，就会有些资产没办法解释它属于谁，或者有些所有权找不到资产来匹配。我们的资产负债表能保证这一点吗？
可以来推导一下，如果带上正负号，刚才的公式就应该是 资产 + 负债 + 所有者权益 = 0。刚才提到制作资产负债表的时候，会把收入和支出清零转结成利润，所以此时的收入和支出都是 0，那这个公式就可以改写成 资产 + 负债 + 所有者权益 + 收入 + 支出 = 0。此时这个公式中就已经包含了所有的账户，之前一直在强调，所有账户求和的结果一定是 0，因为这些数字表示了资金的流动，如果不为 0，就说明有一部分资金凭空产生或消失了，所以这个公式一定是成立的。
最后，注意资产负债表中的左边是资产，右边是负债和所有者权益，同样不能反过来。而且如果你注意观察损益表和资产负债表，会发现所有正数都写在了左边、负数写在了右边。这不是巧合，因为这是借贷记账法的约定，后面会介绍。
前两篇文章介绍了复式记账怎么记，本文介绍了复式记账怎么看。现在，你已经具备了用复式记账管理个人财务的全部知识了。
接下来的 复式记账系列文章 将继续带你了解借贷记账法和复式记账的工具。